文 / 蓝月光

　　柳屑的滋味

　　春风拂面，弱柳飘摇，一转眼间，已经过去了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的时候，映目皆是怡目的新绿了。

　　堤边有人在摘柳屑，柳屑是柳树刚长的嫩芽，还有生出的茸茸的嫩絮。开水焯一焯，是一种难得的佳物。凉拌，加入些醋和蒜汁，吃起来亦很美味。

　　柳屑味微苦，清热去火。按中医说法，微苦之物都有明目去火的作用。

　　但是柳屑却实在太不好找了，只有毛柳才有，又长在高高的枝头，要想采，可要费一番功夫。而且时间又很短，几天的功夫，柳叶长出来，柳屑就老了。

　　还有楮桃叶，亦是如此，刚萌的嫩芽可食，若长大些，就难以下咽。还有槐花、蔓菁。

　　很多食材，吃的都是一个鲜；过去了这个时节，就再也吃不到了，也没有了那个味。

　　人间有味是清欢。吃一盘调柳屑，一盘蒸槐花，如若咀嚼着春天，滋味更在滋味之外。

　　榆钱传奇

　　游走小园，忽然看到一棵榆树。黑黑的，枝干挺高大，像一柄大伞。三月时分，叶还未萌，却长着一串串的榆钱。

　　这榆钱称谓真准确。圆圆的，边缘薄中间鼓，真如钱一样呢。

　　榆钱其实是一种通俗的称谓，真正的称呼应该是榆荚。但榆荚的花期实在太短了，常常不几天就消失了。它提示着我们：好东西保质期总是很短，要好好珍惜。

　　榆树其实是一种苦楚之树，它极易生虫害。我家邻居门前有一株小榆，瘦瘦弱弱，歪歪扭扭，每到夏秋，树皮上就会长出许多虫子，黄色的毛茸茸的蠕动的虫子，让人看了头皮发麻。

　　也因了此，树干很瘦小，叶儿也不多，稀落落几片，挺立在北风中，像瘦弱的乡人。

　　可就是这树，还是一种悲悯之树。榆树皮晒干，磨成粉，掺入一些杂面、菜，就可以蒸馍，或做面条。它在饥饿年代，舍身饲腹，救了不少乡人。

　　“杨花榆荚无才思，惟解漫天作雪飞。”其实是不对的，每到春天，它会生出一种榆钱，一串串的，挂满枝头。虽没有槐花的妖娆与清香，却绿绿的，颇为生动，捋一些，做榆钱馍，微甜，又有种榆木的清香，吃起来亦别有一番风味。

　　榆树是一种很寻常的树，没有挺拔的枝干，也没有洋溢的香气，但它是朴质的，坚韧的，也是最像乡人的一棵树。很多时候，在我的脑海里，它总是与质朴的乡人叠加在一起。

　　槐花如玉

　　转眼间，春风絮暖，槐花又要绽放了。那满树的洁白的花儿，如雪如银，灿灿亮人眼。这槐花香气也四溢。多槐的小村，就在槐香中漂浮着。

　　走到哪个角落，都能嗅到这浓郁的香气。槐花香淡淡的，是一种清香。不妖娆，不浓郁，却很清冽，很悠长，就像甘冽的泉水。

　　槐花与别的花的不同，就在于它不只是观赏，它更能食用。

　　食槐花不是风雅，而是乡人最朴实的举动。槐花放时，就有孩子猴儿一样爬到枝头，用手扯了枝，把一蓬蓬花掷下来。也有用长杆，在杆头绑了镰刀，把一枝枝花儿铲下来。树下有人拿了筐儿会在地上捋着，边捋边吃。

　　满满的一筐的花，清甜如玉，食花之人，心目清明，